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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人老肥建的房子视频(农村老宅子被拆了以后我就失去了关于故乡的物质记忆)

  • 作者: 周璐
  • 发布时间:2023-11-02


张同学拍农村生活视频走红:希望为家乡做点事

“张同学”走红以后

“张同学”在抖音短视频平台火了之后,视频中他的家也成了景点。12月4日一早,张同学家门口停了多辆汽车,来院里打卡的粉丝络绎不绝,张同学忙着和粉丝合影,发愁没时间拍段子。

来访的粉丝,向路上遇到的随便一个村民打听,就能问到张同学家的准确位置。有两位来自营口的粉丝,特意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给张同学带来了一份“爱心”早餐:一份酸辣粉,一份当地好吃的烤饼加鸡蛋。送爱心早餐、参观房间、拍照留念,粉丝满载而归,送走一拨粉丝,张同学又迎来一家媒体采访。

一上午,小院里几乎没闲下来。下午将近两点,张同学送走一拨客人,饭还没来得及吃,只能在院里吃泡面解决午饭了。

张同学所在的辽宁营口市大石桥市建一镇松树村,紧邻岫水线,道路两侧延伸远处是低矮的山丘,近处的树木和远处的柴火垛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远处的山坡上也是黄白相间的颜色,“美”是人们走进这个东北乡村的第一印象。像大多数农村一样,松树村留守的大多是老人,而这样一个小山村,随着张同学的走红,迎来了越来越多陌生的年轻面孔。

尖顶砖瓦房,阳坡上是红色的瓦片,阴坡上是未化的积雪。张同学家的院子里,同样覆盖着一层白雪,雪地里留着一道上厕所踩出来的小路。好奇的粉丝还会踩在雪地上拍照留念,甚至还会体验一把农村旱厕。

面对热情的粉丝,张同学说自己不能不见,“你火了粉丝来看你,不见的话,别人会觉得你飘了。”但面对每天来访的粉丝、媒体和合作者,张同学也在寻找一种平衡多方的最佳方式。

谈“张同学”由来

“上学时无忧无虑是最快乐的时候”

新京报:为什么叫“张同学”?

张同学:我这个人比较怀旧,想着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无忧无虑,也应该是最快乐的时候,就起了“张同学”,没有其他的一些含义。

我的真名叫张凯,1986年出生,属虎。

新京报:大家都说张同学是一个单身大龄青年,是真的吗?

张同学:这个不是,以前直播的时候我说过,我已经结婚了,结婚比较早,2008年结婚,那年我23岁,现在都有两个孩子了。

新京报:为什么决定把真实的自己告诉大家?

张同学:我感觉不要把自己装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实生活当中是啥样就是啥样,包括以后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也会表达出来。第一不做作,第二不用去装,有人说“以前你不说自己单身”,或者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之前在直播的时候都讲过,我相信以前的一些粉丝也知道,我不是刻意去隐瞒,真的是有啥说啥。

新京报:网友比较好奇你的经历,有做过导演或者制片人吗?

张同学:其实没有传得这么神。我念书时,九年义务教育都还差一年没念完。

对我质疑最大的,就是剪辑得行云流水,拍摄的角度选得专业。上次视频中我解释了,拍摄和剪辑是我一个人弄的,这是真实的。之前我也给别人拍过一些账号,去年最累的时候,一个人拍六个人的账号。那时候我一天拍两个记录生活的视频,一个搞笑短剧,天天想,天天拍。从去年九月份到现在,每天都在不停地想内容,不停地拍,不停地剪。

新京报:这么说,你是在拍摄过程中自学的?

张同学:没人教过我。我晚上基本上是9点多能到家,然后哥几个坐着聊会天,再躺炕上想明天拍摄的内容,包括题材、情节等。每天晚上12点到凌晨一点左右才能睡觉。当天拍的段子,我会反反复复地看,如果哪一个镜头拍得没有那么好,明天我会把这个镜头再重新补一下。

新京报:每天的拍摄有没有事先的脚本?

张同学:很多内容题材和细节,是每天在拍摄中才总结出来的,并没有一个完美的脚本。对我来讲,今天干啥活,吃啥饭,做啥菜就是脚本。农村跟城里不一样,农活一年四季都有,春天收拾地播种,夏天施肥打草,秋天收玉米,冬天上山砍柴,一年四季都有做不完的农活,这些都是拍不完的题材。还有很多人说,张同学的视频可能拍到后期会出现内容枯竭。这些东西我也担心,但是后期针对内容创作,我还是有自己的一些思路和想法的。

新京报:有网友说你的背景音乐是魔性的bgm,你是如何选择的?

张同学:我最早用的音乐是林子祥的《敢爱敢做》,动感特别好。但是用了有三五个作品后,有评论说张同学你在模仿别人的音乐。我就想算了,那我就换一个呗。

后来我刷到了一首歌,中文名叫《加油加油》,也特别符合我那段时间的心情,外语名是AlohaHejaHe。那个晚上我回去剪辑,用完这个音乐,我感觉特别适合我,所以一直也没换。后期也会换一些音乐,最起码你还得给人新鲜感,包括拍摄的内容,后期都会有一些改变,因为不能千篇一律。

谈走红

“走红不像很多人想得那样激动”

新京报:二涛、青云大叔是你团队的成员吗?

张同学:这应该就是我的团队了。二涛是最早加入,跟我一起拍视频的。那个时候虽然我给很多人拍段子,其实手里没有什么钱。以前我是上班的,虽然攒点积蓄,但是做视频确实也需要投入,所以那时我也给别人拍一些段子,收点费用,赚点零花钱,要不真的活不下去了。

青云大叔此前没有特别好的工作,过来就是爱玩。青云大叔有一个账号,因为我拍得比较好,所以大叔说过来想自己做个账号,偶尔让我给指点指点,就这样,一点点就融入到一起拍摄。有时拍大叔,有时拍我的账号,我们就互相拍。

新京报:你之前是否也有过自己的账号?

张同学:最早的时候我没有账号,都是给别人做账号,那个时候想安安稳稳做一个幕后,我给他们想一些题材,然后帮着拍摄和剪辑。

所以之前我真没有账号,后期是真的被逼无奈了,没人拍了,我就只能拍自己了。

前期拍自己的时候,内容也是磨合出来的,改了四五个题材。我以前唱过歌,也弄过搞笑的短剧,中期也拍一些记录生活的视频,内容是一点一点磨合出来的。

新京报:之前做账号,有没有经历过一些波折?

张同学:那个时候很多人跟我玩,但是到后期的时候,他们也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有的可能是想自己弄了,有的想自己带货了,有的想自己娱乐了。其中一个账号最让我伤心,花了一个半月做到55万粉丝。中间没有发生分歧,突然间就给我发信息,说账号属于他自己的了,跟我没关系了。

因为我之前做的所有账号都不是我自己的实名,所以那个号就被强行要走了。

新京报:有人猜测你是有公司、有包装的?

张同学:这个不存在。上次我说作品从内容到拍摄和剪辑,是我一个人弄的,网友还是有很多质疑。如果我真有一个团队的话,那我就说有一个团队也不丢人。

一个团队如果能把一个作品拍得让大家都喜欢,这也是一个光荣的事,也没有必要去反驳这个东西。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有啥就说啥。

新京报:你的走红似乎是突然之间的,抖音上有超过1300万粉丝,这给你带来了哪些变化?

张同学:其实第一次上热搜的时候,粉丝一晚上就涨了六十几万。当时就有很多朋友,包括一些哥们儿,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说“你赶紧直播,趁这个热度赶紧直播,可能直播间人气会旺,这样一晚就赚多少钱”。涨完粉以后,我个人来讲,还真没有说像很多人想得那样激动高兴。

凡事都是双面的,随之而来的,每天有很多粉丝来打卡探班,因为都是喜欢张同学来的,得接待一下。但要是天天来的人比较多,包括商家也有很多,后期创作就会受到影响。现在我还是首先把这个段子做得更加精彩一些,在拍摄过程中我真的需要静,有时候你在拿手机拍摄的时候,旁边有人一说话,就得重来。有些人来来回回走也会影响到拍摄,这是最大的苦恼。以前我是一天一个段子,现在我是两天才能拍出来一个。

新京报:有没有想过,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张同学:这两天我也想了,特别是针对粉丝,不能强硬地回绝,但也不能全都按照粉丝的意愿和要求做,否则真的没办法拍摄了。

这两天我们也做出一些处理,让我弟弟在二涛家门口,那块停车位比较多,如果有来找张同学的,让他们先在那边等我。我拍一半,再过去跟大家说话、合影,这样我还有点时间去拍摄。

新京报:网络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模仿你拍视频,你怎么看?

张同学:以后我也会通过抖音直播的方式,把我的经验分享给更多的人,包括剪辑的一些细节,内容的创作,我会定期直播分享给粉丝们。我拍的这个只能叫张同学的日常生活,或者是张同学的农村生活。很多人,包括城里也是一样,也有每天的生活,只是说没有发现和挖掘而已,其实生活当中就是每天的喜怒哀乐,包括吃喝拉撒睡,就这些事嘛。但是你模仿的话,永远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

新京报:原计划12月3日的直播,什么原因没有开始?

张同学:我感觉还是没准备好,因为我还是先以创作为主,现在的情况已经影响到创作了,原来我跟二涛两个人拍段子,每天可以拍出来一个,但现在每天来的人络绎不绝,粉丝来都是冲张同学来的,就得有个接待。

谈未来

“考虑帮村民卖家乡特产”

新京报:刚开始在村里拍视频的时候,村民们怎么看?

张同学:左邻右舍包括一些亲戚朋友,也会有质疑,一个农民天天背个三脚架拍这拍那的,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务正业。农村这边有时候思想也是比较保守一些,不像城里。

新京报:你是怎么构思和拍摄乡村生活的?

张同学: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因为我从小就是在这个环境中生活,拍完这个视频,就是接地气,细节特别多。这个就是我生活当中遇到的一些事情,我身边发生的事情,用视频表达出来就可以了。我特别喜欢拍摄,我最早的时候是自己背三脚架,上山拍一些花草和山山水水,拍完以后拿镜头向天空一转,拍得树木就是参天大树。像电影电视里的那种感觉,看起来特别特别好。所以从那个时候才一点一点学别人的剪辑拍摄角度。我买的第一部拍摄视频的手机是iPhone11,现在也是。要是专业设备的话,可能有很多的小镜头拍不出来。

新京报:有网友说你拍摄的乡村都是脏乱差的,你怎么看?

张同学:我平时看私信比较多。有人说,现在都新农村改造了,你拍的是脏乱差的农村生活,把乡村生活给抹黑了。这个问题我有自己的见解,我认为只要是通过视频表达的,它都属于演绎。我只是把身边所发生和经历过的一些事儿给它拍成这种段子展现给大家,这个不能代表乡村的整体面貌怎么样。

新京报:你的视频为什么经常聚焦农村单身生活?

张同学:我身边的这几个朋友,青云大叔离婚,七爷也是离过婚的,二涛没结过婚。我想通过段子,表达的意思就是农村结婚确实挺不容易的,原因就是现在彩礼比较贵。这边原来是三金,现在是五金,加上首付和彩礼,再加上买一些其他的东西,估计50万打底。我说得不为过,用现在家乡话来讲,“老光棍比较多”,这是一个真实的情况。

新京报:考虑过上班工作吗?

张同学:之前也有一家代运营公司,找过我4次,让我做运营主管,开价一个月3万块钱,我也去了一趟。我去了就说,我肯定不能在你这,我只是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回去我还得拍我的作品。

新京报:走红之前,你的经济状况如何?

张同学:我是6月份以后,才开始接一些外号,那时候拍一个段子收费400块钱。但是我得拍一个段子停一下,因为我也需要更新。比如说今天接一些外号,明天就得拍我自己的段子,这样一点一点才活过来的。段子当中我老去周家超市,老是欠周家超市老板娘的钱,这个是真的,我欠最多的时候是982块钱,因为拍段子需要一些食材,包括平时吃的用的。我也给大家讲过一些经历,我最穷的时候连买盒烟的钱都没有。

新京报:走红后也会面临变现的问题,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同学:我们村这一段路程,道路两旁每年都有中年妇女在卖一些家乡特产,比如家里种的豆角,山上采的蘑菇。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想线上流量这么好,要是能通过抖音把这些东西都给它推出去,我感觉老百姓也不至于天天在道路两旁风吹日晒的。所以我那个时候是想通过这个线上,大妈家有一两千斤苹果,哪怕卖一个星期也能把它卖了。

我本身就是农民,那就干一些老百姓的事就行了,可能也有很多人说张同学什么时候开始接广告,什么时候开始赚钱,其实之前我还真就没有想过。所以一直没直播也是有原因的,但是我初心肯定不会变,你要让我去做更多商业化的活动,我肯定不会同意,因为我本身就是农民出身嘛,所以要是能为家乡做点事,我感觉这个是我真正想要的,因为钱这个东西够花就行了,赚多少是多呢?

新京报记者耿子叶朱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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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一个人建了一栋别墅,建造别墅的过程是怎样的

有一个幸福的小院:

在网上有一个这样的视频是挺火的,是一个人改造农村小屋,然后将其改为了别墅,真的是非常漂亮,而且非常宜居。

我不敢说相信全部的人,但是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都有一个乡村般的田园梦想。

因为城市高楼你真的是平地起,想要有一个院子,有一个晒太阳的地方,你也真的是不容易,只能够坐着电梯走到下面,或者在小区,或则在公园也就是看一看罢了。

而能够有这么一个小院,那将会是一见多么幸福的事情,院子里面种点花草,在盛夏的时候还能够种那么一点子菜,自己施肥耕种,然后埋下一颗种子,等待着果实的成长。

当你吃到自己种的菜的时候,你的心内真的是充满了一阵的欢喜,甚至是非常大的满足感,你才感觉到这样才是生活,这样才是真正的幸福。

独自的小院:

并且能够拥有自己的这样一个小院,搬上一把躺椅,就躺在那里晒一晒太阳,看一看温暖的阳光,然后看看种的花,种的菜,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真是令你无比的自豪,并且也是有着兴奋的希望。

而在农村一切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农村的旱厕,真的是臭的要命,在城里的这些人,爱干净的人,是不愿意去到那里的。

所以对于改造的这一幕,而且在夏天能够减少蚊虫叮咬,这是很关键的一件事情。

在农村真的是,能够有那么一个宜居的地方并且有一个十分干净上厕所的地方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

那么建造别墅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呢?

不得不说肯定非常的辛苦,首先大脑之中得有一个大致的规划,然后开始按照自己的构想买材料,一步一步的去实现一下,刷墙,铺砖,铲除不合适的地方。

过程虽然非常辛苦,但是结果你不得不说也是非常满意的。

怎样看房子风水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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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人群对于楼房风水的要求也是不一样的,为了更专业,最好请专业的风水师来帮忙。 1、看住在风水的好坏,首先要看这栋楼房周围的环境情况,前后左右的道路、河流和人工建筑物的情况,对整栋楼房的风水休戚相关。首先是看河流和道路,如果有河流和道路弯围绕着住宅周围,这是很好的,如果有河流或道路的弯弓顶向着楼房,是反弓水不吉,道路或河流笔直地冲来则为不好。 2、看建筑物或山体,后面有高大平整的建筑物或者方、园、尖的秀丽山体做后托为吉,后面低矮或后面零乱、空缺、有尖射、过于逼压等不吉,前方避压、闭塞、有屋箭、屋角等形如凶器的建筑物冲射不吉,前方开旷、景色秀美吉;左边的建筑物高于右边一般为吉,右边的建筑物比左边的高,特别是有奇形怪状的建筑物一般不吉。 3、看地形地势,楼房不宜建在孤山顶上,不宜建在水体上,建在山脉的脊线上和水体上是不好的选择。不能建在悬崖峭壁的下面等。 4、看周围有没有寺庙、军警部门、火葬场、公墓、监狱、神坛等,阳宅应该远离这类建筑物。总体来说,周围山清水秀,后有高靠,前有秀水,环境整洁优美,没有明显的形煞,采光通风良好,祥和安静,是为好的环境,也就的风水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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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老宅子被拆了以后我就失去了关于故乡的物质记忆

去年的某一天突然接到了,母亲打来得电话说,村里老家得土房子政府都在鼓励大家拆除,并且每一户还会补助1万多块钱,问我要不要拆出。我回答得很干脆,说先不拆吧,留下来先看看吧,一万多块钱,拿在手里什么也做不了。最后房子就暂时这样保存下来了,去年腊月的时候还回家看了下,老宅子就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矗立在风雨飘摇中。

这些年由于工作的原因,我离家的物理距离也是越来越远,回家的次数和便利程度也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但是我对他们念想与怀恋却逐渐加深。在空暇的时候、我总是回会想起老房子的一切。我甚至清晰的记得每一块瓦片的纹理,每一块墙皮的颜色,每一道门嘎吱的声响,就连那些黑暗角落里面堆放的锄具都是格外的清晰。

听还在世的奶奶说,老宅自始建于清朝年间距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而在我知道几代人当中爷爷、父亲,还有我都是在老宅子里面出生的,仔细算来确实已有100余年了,而如今的我以为人父,已到三十而立之年了。那座老宅子见证了几乎见证了我们这个家族近一百年,在这个山区里面的酸甜苦辣和不屈不挠的过往。

然而这个宅子在去年的一场大雨和一些不为人知的人为因素,导致了厨房和以前奶奶睡觉的那个屋子坍塌了,看着碎落的瓦片,折断的椽子和瓴子,我知道修缮无望了。如果让它慢慢的在时光和阳光雨露中慢慢的回归自然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也许每隔一段时间我会从遥远的地方赶回来为他拍一张照片,记录他渐渐荣归土壤的历程,它诞生的过程我没有看见,最起码他消失的过程,我希望我能够一步一步的记录下来。

可是这个过程在今年的什么时候,突然也变得奢侈起来了,我听母亲说村上要把房子拆了,说是要复耕什么的,可是山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还要复耕什么呢?最终那破败不堪的老屋,在现代工业文明的代表——挖掘机的轰鸣下,不到半个小时,便被肢解体无完肤。椽子和瓴子堆在一边,那些充满岁月的瓦,基本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并且被埋在了土里。就连土墙里面的用来加固的墙筋(一般是木头埋在墙体当中增加墙的稳定性),也被抽了出来,摆放整齐一边。整个过程就像小时候家里杀猪的过程,一头肥猪在家人的兴高采烈当中,按照百年来的既定流程放血、退毛、分隔,最后什么部位做卤味、什么部位炼油、什么部位做腊肉、什么部位送人、什么部位这几天吃,什么部位留下了给家里最重要的人吃,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错落有序。老宅被肢解的过程,我自己没有亲眼看见,只是在抖音当中看到了部分视频。大人们,甚至还是当年一起杀猪的那些大人们,在应该采烈和欢呼声中看着一扇扇墙倾倒下去。

今年6月前后我又回了一趟家,顺便也上去看了看被推倒后的老宅子的样子,除了当年筑墙历经沧桑的黄土,和那些在土里面泛着黑色的瓦片,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空,仿佛很多东西被拿走了,也在同一瞬间心里和脑海里仿佛又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过往的一切仿佛又历历在目,格外的清晰,就连去世的老人的笑声都那么清晰。

我是90年出生在这个小山村的,就在这个宅子最先出现坍塌的那间屋子里面出生的,从我出生到这个房子的完全坍塌,前前后后刚好30年,而这30年当中我有大概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可是说是我美好的岁月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块石头、每一条溪流,每一棵树,甚至每一片瓦,都有着极深的记忆和情感。所以说,虽然山里的老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在屋后、在菜园子、在长满草的院坝,走一走看看也觉得充满了力量。

2012年7月18日,整个陕西南部出现了百年一遇得大雨,造成了隔壁镇的一个山区村发生特大山体滑坡灾害,29人被掩埋失踪,滑坡体大约有40万立方米。这是一个悲剧,这个悲剧也拉开了陕南山区乡村移民搬迁的浪潮,随后很多新的乡村民居开始在乡镇,或者乡镇附近较为平坦的地势拔地而起。

从那一年开始原本繁荣且充满烟火气息的乡村开始走向了凋零,第二年的初秋我和父母就搬到离老屋大概7公里的居民安置点,自此我就告别了我生活了23年的山村。但是,那时候奶奶还没有搬走,所以我每次从省城回家的时候,都基本上直接回到山里的老房子,和奶奶呆在一起。那时候村里留下的人,基本上都是和奶奶一样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他们不愿意舍弃土地、还有熟悉的环境,另外一个就是新的居民点是楼房,日常的生活习惯等等,都他们而言都有一点难以适应。

2014年国庆节,小叔也将奶奶从山区里面搬到我们安置点的楼下,随后我们这个小分支与祖辈的老宅算是彻底的脱离了联系。记得给奶奶搬东西走的那天,他还把煤、柴火、一些被子、还有能穿衣服、碗、甚至用来腌菜的坛子都收拾好,包好。她打算如果不习惯的话,她还要回来继续住。另外还做好了来年春天,上来摘茶的打算,准备暂时常住。

奶奶搬走了以后,我每次回去了都会特意开车上老房子看看,奶奶也会让我带着她一起上来。奶奶晕车,加上山区土路左摇右幌的,会让他呕吐不止,几天都不舒服,严重的时候还要输液才能恢复。有时候我不想带她上去,害怕身体受不了,但是她自己也想上老房子看看。我想,也是让一个在老房子生活了接近60年的老人,做到走了不看不想,也是不容易的,所以每一次她愿意去看看的时候,我就尽量开慢一点,7公里的路程要走40分钟。

再后来他上去意愿就不那么大了,并且每一次走的时候都会带一些东西走,或者把有些东西送给别人,因为她知道她自己不可能回来住了,也不会再需要这些东西了。在老屋还没有坍塌的那几次上来的时候,她总会给我说“不得来了,除非死了才上来”。奶奶很早之前就给自己看好了一个墓地,在我还10几岁的时候就给我说,等她去世了一定要埋在那个地方。后来搬走了,她又害怕我们嫌麻烦,几次叮嘱我,以后她死了不要把她一个人埋在别的地方,她害怕,多词强调埋回老屋附近,她自己看中的那块好墓地。

房子坍塌后,我奶奶还没有上去过,她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自己居住了近60年的房子,会在她之前坍塌,尘归尘土归土。她不去看也好,看了估计老人也会觉得难受,只是那种难受是无声的,是我们无法察觉到的。

在中间的23年的时间里面,从有记忆开始,我的一切就围绕这老屋展开。小学1-4年是山村里面的小学上的,对于上学这件事情和所学到的知识,能够记住的并不多。那个时候放学回家除了要写作业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干农活。

刚过完年快乐的日子就结束了,大人门开始烧肥准备种土豆,而我们就在地里往大人的挖好的小坑里面放一块土豆的种子,再放一捧有机肥。有机肥都是猪粪、玉米秆等混合而成的,这样的有机肥有营养,且质地松软适合农作物生长发芽。

对面屋后的山上星星点点的桃花开始开了,是春天已经来了,我就在田间走了几个来回,四周的山都绿了,天气步入了温暖的春天了。人们开始带着茶水和午饭,开始再山上摘茶,一摘就是一整天,虽然大人们离家很近,但是他们也不愿意回去一下,停下手中的劳作。对我来说呢,中午回家吃完早上奶奶留在家里饭,如果近得话我也会去帮忙摘茶,再到学校去。等到下午放学的时间,我从学校直奔地里,和大人一起摘茶到天黑。回到家里大人开始炒茶,做茶,烤茶等等,而我就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写一下作业。

茶摘完了就差不多到了收割油菜的时间了,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农活,因为在玩的瞬间就能帮奶奶把农活干了。油菜成熟后,镰刀割倒,晾晒几天。然后在平坦的地方,铺上一张巨大的塑料布,将油菜放进去,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小孩子上场的时候了,我们只需要打几个滚,翻几个跟头,就完成了。奶奶用筛子筛出油菜籽,倒掉油菜壳就好了。留在田里的油菜杆和油菜壳,都会烧掉,留在在田里作为烧肥继续为接下来的作物提供养分。

收完油菜关于田里的劳作又开始一个新的循环,田里被放入大量水,大人开始修葺田坎蓄水,准备找来耕牛耕田,关于田里的基础工作劳作结束后,就会开始请几个帮手在一天的时间内,给光秃秃的田里换上一抹绿色——插秧。从那以后就开始漫长的等待过程,每天晚上要去看田里水够不够?自己田里的水有没有被别人放走等等。记忆最深的就是怎么也安静不了的蛙叫,和田坎上矮小草木划破脚踝的疼痛和奇痒。

秋天的劳作和收获都很多,可是我记得就是收玉米。不是收获的过程多么喜悦,而是关于疼痛。玉米很高,我走在玉米地里完全看不见我,可是玉米得叶子划着我的脖子,额头,汗水流过伤口,那个疼痛清晰而敏感。等收满一筐子玉米,我的脖子和额头早已非常难受了。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就是凉晒谷子,每天早上搬到院坝里,天黑上潮之前收拾好,这个过程要持续很多天,这个过程让我非常得不耐烦,总是会耽搁我和其他小伙伴玩耍。

秋天是一个非常好的季节,但是对于生活在山村得人们来说,确实忙碌和快节奏的。人们需要把地里成熟粮食收回来,同时要把多余的东西想办法卖出去,再买一些其他得必需品。人们要赶在冬天来临之前,储备好过冬得粮食、柴火、煤炭等等,每一样都少不得。记得在枫叶发红发黄得季节里面,我总是跑到后面山上,砍很多柴回来。用做深秋和初冬得取暖,大部分都要用作杀猪时的烧水和熏腊肉。

在大雪封山之前,我们还需要把煤炭从山上背回家里来,并且利用放学的时间将大块煤炭敲碎,以便于其能够在炉子里面燃烧。而我对于故乡冬天的记忆,有两件事情一直让我记忆深刻。一个是冷,小时候每年冬天耳朵和手,还有脚都会长冻疮,整个冬天都是不舒服的。另外一个就是煤碳的味道,那个时候村里面所有的煤,都是天然的,都是村民自己从露天的小矿洞开采出来的,未经过任何工业化的处理,所以煤烟的味道是非常大,我的整个童年的冬天,都是这两种感受所围绕。

在下大雪之前奶奶看着码放整齐的柴火和一大堆煤炭,就会感叹着说“唉,今年冬天不操心了”。其实山区冬天是静谧而安详的,人们的生活节奏也不像其他季节那么紧急,赶着时间的步伐,和土地打一场又一场的攻坚战。冬天对于人们而言就是放松和休息的时间。一下大雪人们也不慌了,男人们开始串门打牌烤火,静静的享受着一年当中难的轻松的日子。而女人,就像奶奶那样就开始纳鞋底,织毛衣等,开始为晚辈置办一个过年的新物件。

相对于现代人内心的安宁来自金钱,山里人的那种放松和怡然自得,却是大山给他们的,山地里长出了一年都吃不完的粮食,屋后的山上还储存着越冬的柴火,这样的日子才是不着急的。

其实我出生到从老屋搬走,我对于这个地方的留恋的感觉就在逐年的增强。只要回到陕南家里,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那个地方走走的,目光所到之处均是充满了各种记忆,一幕幕的画面从脑海当中浮现出来。关于故乡的记忆,就是被写在了劳作的田间里、湿漉漉的田坎上、让人喘息的山间小道,老屋的门槛上、卧室墙面的老报纸上,还有忽明忽暗的油灯里、被汗水浸湿的农具上,而如今这些随着时代的都埋葬了在土里,我放眼望去只看见一堆黄土。

我知道被埋葬的不光是这些实体的物质,埋葬的还有我关于他们的记忆,还有我的童年。同样埋葬的还有100多年来祖辈们的激情岁月,艰苦奋斗的过往。在心理上我与故乡越来越近,而在物理上的距离,我确实离他越来越远的,经过这些年的漂泊,早已习惯了随遇而安,所到之处皆是故乡,但是从来没有那种留恋和依赖。

我在回首我的这些岁月的时候,看到政府的政策、时代的洪流,我在想我们这一代人是不是中国人里面,最后一代有乡土故乡的人了?那么讲究“根”的中国人,接下来他们把思乡,这个重要的文化意向和情感,又应该放在何处呢?